Photo: Agathe Poupeney
「晚安、晚安！離別是如此淒清的甜蜜，而我要向你道晚安直到天明。」這是《羅密歐與茱麗葉》中著名陽台場景的其中一句台詞。除了一句句莎士比亞寫下的愛情語錄之外，聊到《羅密歐與茱麗葉》時，另一齣閃過戲劇愛好者腦海的便是由普羅高菲夫譜曲的芭蕾舞劇。
在巴士底歌劇院上演的《羅密歐與茱麗葉》是自一年多的戲院閉館期過後，是我看的第一齣三幕舞台大作，也是第一次欣賞由魯道夫．紐瑞耶夫（Rudolf Noureev）編舞、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團製作的版本。
兩位年輕天真的青少年主角，羅密歐與茱麗葉是由雨果．馬尚 （Hugo Marchand） 與桃樂絲．吉爾伯（Dorothée Gilbert）飾演－嘛，茱麗葉確定是位值荳蔻年華小女孩，而讓我們也假定羅密歐大約也是位十五、六歲的少年。第一幕，雨果帶給觀眾一位不諳世故、只追求魚水之歡的少年。藉由雨果的舞蹈，可以明顯感受卡普萊特與蒙泰鳩兩大家族世代間的仇恨對於羅密歐而言有如浮雲。
Photo: Agathe Poupe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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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和羅密歐生活在同一個世界，我也會被這總是為愛憂鬱、狂喜的男孩吸引，但永遠鼓不起勇氣接近他，因為深知羅密歐的身邊一定每每充滿歡愛，但也勢必不是位負責任的人。正巧，雨果的演出增強了對羅密歐的這份印象。雖然座位是高在五樓的樓座，依然深刻感受雨果步伐間的輕巧還有所營造出的輕盈氣氛－嗯，羅密歐絕對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桃樂絲也詮釋了一位「身上看不出十四年來的變化」的小女孩。在電影與影集裡，通常看著成年人強硬地飾演純真的青少年常常帶給我一陣白眼；但在戲劇表演裡卻鮮少感到這份尷尬。桃樂絲自然的肢體語言令我相信她就是那位「結婚」這檔事根本還不存在在觀念中的小女孩。
Photo: Agathe Poupeney
而透過她撒嬌的演出，觀眾們也得以發覺茱麗葉與馬修．加尼歐（Mathieu Ganio）飾演的鐵豹間充滿著可人討喜的氛圍。排除鐵豹對於茱麗葉的愛究竟是出於愛慕、保護、兄長這份疑問，這對表兄妹間確實有著強烈、純粹的情感連結。舞台上，讓人滿心溫暖的一幕是看著鐵豹努力讓茱麗葉穿上結婚禮服，卻被那小妹妹耍得團團轉、但也無能為力因為鐵豹並不是那威嚴又有權發號司令的卡普萊特大家長。
這就是我喜歡芭蕾舞劇的其中一大點。
在芭蕾舞劇中沒有任何臺詞描述角色間的關係與氣氛，但僅僅透過像是桃樂絲和馬修的肢體互動便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說道鐵豹，不論是哪一種版本的《羅密歐與茱麗葉》，他和莫枯修之間的仇恨總是最精彩的一項看點，兩位角色替這部作品增添不少火花與緊張感。
巴勃羅．樂迦薩（Pablo Legasa）詮釋了位古靈精怪、渾身「壞男孩」氣質的莫枯修，營造出與卡普萊特家族徹底相反的人格特質。有莫枯修在的地方，他的朋友們總是享受著歡愉與大笑（雖然如果在現實生活中的路上遇到這群朋友，我想這應該會是頗讓人想閃躲的體驗。）
巴勃羅和馬修是飾演這兩位角色的絕妙舞者，莫枯修與鐵豹似乎就是為了他們量身打造的一樣。馬修自帶的莊重氣質，與來自那雄偉、莊嚴卡普萊特家族不知變通、見到仇敵卻又會因尊嚴而血氣方剛的鐵豹相輔相成。馬修詮釋的鐵豹恰好代表了卡普萊特家族所追求的權勢與力量。另一方面，巴勃羅則充斥著放浪的特質，那豪放不羈的氣質無疑讓觀眾了解莫枯修為何會被蒙泰鳩家族嚮往簡單豐足的生活風格吸引多過於卡普萊特家族的權力慾望。
Photo: Agathe Poupeney
有趣的是，魯道夫的編舞藉由鐵豹與莫枯修的追逐塑造濃烈的逗趣氣氛，像是當鐵豹在卡普萊特家族舞會後總算受不了莫枯修的出沒、提著劍在夜晚街上追殺的場景。每當這兩位角色一同現身於舞台，我們總是能聽到觀眾席間此起彼落的輕笑。
Photo: Agathe Poupeney
不過《羅密歐與茱麗葉》怎麼會是《羅密歐與茱麗葉》如果沒有那急轉直下的劇情轉折？
當然，所有舞者的在悲劇轉折時的肢體、表情表演都相當出色，尤其是因悲傷而無聲吶喊的桃樂絲。最開始，茱麗葉只是一介結婚都嫌太早的小女孩，更不用談是否需要背負家族責任、傳宗接代。桃樂絲的舞蹈清楚展現茱麗葉的心靈變化與因哀慟瞬間長大的內心：最初被迷人神秘的羅密歐吸引，到因為掙扎著是否該憎恨殺害心愛堂哥的摯愛那無所適從、不知如何是好的心境。
但特別吸引我的是當眾人認為莫枯修藉著裝死來嘲諷、挑釁鐵豹，一如往常地愚弄朋友們的那幕。在我看來，這真是既精彩又聰明絕妙的設計，這橋段成功地刺激觀眾複雜矛盾的情緒－我們應該因為眾人的起鬨而笑，抑或應該由於深諳莫枯修將死而難過？
在看過所有版本的《羅密歐與茱麗葉》裡，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團與魯道夫的編舞是目前令我感受最多淘氣氣氛的版本。這齣芭蕾舞劇替莎士比亞筆下的悲劇愛情故事塑造了無數頑童和詼諧。
